明月直入

游荡在世界缝隙的幽灵同人女一枚

【食物语】椒花颂岁

*鸽到现在对不起大家新年快乐!




空桑的新年气氛很足,所谓张灯结彩、火树银花不过如此,甚至特地调整了气候,自早上就有小雪飘落,到这个点,已经在窗前积起一团玉被。酒友社方才说要聚众酗酒,白琊却难得拒了邀约,顺路送元宵去和汤圆团聚了,便回自己小屋,温了一壶佳酿,对着窸窣抖雪的庭竹且斟且饮,依然快活。彼时月色正好,映得阶下积雪也如月一样空明,偶有雪花飘入杯中,令人想起山翁醉中舞袖的意境。

又过半刻,风雪大作,千面之影依约造访。

白琊被抖了一身的寒意,反而扬起眉来,笑容亮得夺目。故友实在很有偶像包袱,一时风声呼啸,携来半屋子的冰雪,鱼尾披风在月光下猎猎地舞动。白琊伸手捉到对方飘飞的发辫,松手又说:“太冻了!阿喻,你走了许久。”“万象阵也很是方便,只是路上躲避追捕,平白绕了许多路。”“除夕夜也要值班吗?”“我也好心劝了他们!却被误会是戏弄,唉,白琊,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事?”白琊被他矫揉造作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,狂风骤雪也平静了下来。

阿喻甫一进门,便很是灵巧地钻到了白琊怀里,像一整块柔软的冰,白琊被他冻得有点哆嗦,说要推开他。阿喻蹭着他四处乱嗅,知他晚间所饮的是三十年的竹叶青,又说:“你身上暖和。”他再上下其手,白琊说话也有点气息不稳,阿喻所求何事,他明白得很,便捧着他的脸笑骂:“我好歹一代名侠,被你当作掌间暖炉么?”

其间一番颠鸾倒凤,露滴牡丹,直至二人酣畅淋漓,皆汗津津地倒在衾被里。白琊酸软地不想动弹,被阿喻环在怀里,半晌才想起什么:“先前温的酒,该凉透了。”

“凉酒也好喝,”阿喻扒在他身上,吃得餍足,口中还在说荤话,“待我在嘴里温了,给你渡去。”白琊早已习惯这类戏言,不再理会他,侧头看到窗外雪景又亮堂几分,凉风吹竹,水面如镜,画舫在湖间游荡。更远的地方,烟花倒映在粼粼的水面,更比喜庆的人群欢闹。他这里也不冷清,阿喻闹腾了几许,伸勾索去把桌上酒坛勾了过来,叮铛铛撞倒一排笔墨。他笑嘻嘻分白琊一坛:“冷酒也别有风味,来喝吗?”

白琊嗅到酒香,馋虫也被勾起,当即与他分盏对酌。半坛下肚,凉酒烧热了半张脸,他摇摇晃晃起身,要替阿喻舞一套新创的剑法,阿喻忙把他按在被褥里:“白大剑客,好歹先穿好衣衫!”

“唉,什么……空桑山水奇特,奇人异士也多,游荡其间,收获颇丰……”

“那小小少主有何能耐,留住你不说,还让你也成了说客?”

白琊笑起来,摇摇头。“实话实说罢了。”

“我也乐意多来看看,”阿喻懒洋洋地回应,“如若那两位制服兄弟不再追着我跑……”

“自作孽不可活。”白琊哈哈大笑:“可惜众多美景,我每每想到要与你共览。”

阿喻心里一动。

“现在共赏也为时不晚!”白琊还是爬了起来,床褥边翻找,翻出一个神秘的黑色匣子。阿喻看那玩意儿突然亮起一阵白光,紧接着开始变幻:“看,手机。少主介绍的,叫什么,现代科技。确实很有意思,按动这个按钮,就可以……”

咔嚓一声,怪盗睁着眼睛的大脸就在屏幕里显现出来。

阿喻浑身一抖。

“空桑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……”

他很快领悟了这一现代巧具,白琊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,他也津津有味起来,往后翻到白琊被抓拍的奇怪照片,便指着他大笑。白琊一面喝酒,一面给他讲照片背后的故事,屋内暖炉的香烟夤缘而上,染得剑客的言辞也柔软起来。怪盗眯起眼睛听他说,应他索求回赠三两故事,他没有留影,但有一件件赠给白琊的物什:半干的梅花花瓣,一瓶细沙,一段彩绸,一片纸帛,一颗玲珑的玉石。像是栖息的鸟,哗啦啦落了白琊满床。


那时月亮静悄悄走了大半夜,烟火却更为盛放,空桑里外皆是一副灿烂又辉煌的模样。他们这里寂静,也能听到远处的喧闹声,一道新痕碾过雪地,是属于孩童的活力十足的声音:“白琊哥哥——白琊哥哥!你怎么一个人……诶?”

元宵牵着汤圆的手啪嗒啪嗒地跑过来,见到生人愣了愣,阿喻立刻换上职业性温暖和蔼微笑:“元宵你好啊~我是你们白琊哥哥的朋友,新年来看看他。”

“什么,”元宵警觉地拉紧了汤圆的手,“可我从没在空桑见过你!你是不是来绑架白琊哥哥的坏人——”

汤圆也结结巴巴地说:“对!你在骗我们……少、少主说……越是漂亮的人,越会骗人……”

“白琊哥哥你要是被胁迫了就,就眨眨眼!元宵会救你的!”

“元宵……很厉害……汤圆也会帮元宵的。”

“我可以笑了吗?白琊,我实在憋不住了。”

“笑吧,阿喻。”白琊面无表情地说。

误会闹了小半天才解开,或是说被阿喻蒙混过关。他意外地很擅长和小孩子相处,白琊打量着不一会儿就和汤圆哥俩相处甚欢的怪盗先生,觉得有点好笑。阿喻伸长了手臂去帮元宵挂灯笼,把白琊素净的白帐都拆了下来,换成大红大绿的年味装饰,在一旁也觉得好笑。忙到一半,有陆陆续续的旧友过来探访白琊,见到阿喻,都很了然。怪盗连着签了好几个名,觉得金发舞者的眼神热切得奇异,被酒坊老板嘱托了好一会儿,再听到笑得最人畜无害的异邦装饰者说:“警务部暂有要事,你们大可享受一番……良宵苦短,好好珍惜。”方体会到白琊所描述的空桑奇人异士,究竟是如何一种妙趣横生。

——如若定居空桑,必要离那位黑发管家远一些。

阿喻思度完,却是一愣。他想:自己也会有定居空桑的那一天吗?


他自由来去惯了,对于在一本契约上签下自己名字之类的束缚,竟至于无法想象,如此想来,却不如白琊的随心所欲一般坦然了。宾客们离开之后,白琊屋内有一瞬的静默,怪盗转眼去看,剑客此时正喝得畅快,斜倚在案,玉山倾倒,一双眼睛略微眯起,漾起一些醉意。他见阿喻正在看他,便扬扬手中杯:“小邵的新年礼物真乃好酒,阿喻快来!我可不乐意给你留。”

“我还和你抢么?又不是你这样,离了酒就像死了一样……”

“天若不爱酒,酒星不在天——”

白琊听到或没听到,总之开始吟一些胡诗,阿喻看他躺得七倒八歪,知道他是真的醉了。他过去挨着白琊坐下,随意和他干了几杯,开始望着窗外新雪。他来时人间也是新春,家家户户灯火通明,人们在街上簇拥着跳驱傩的舞蹈,烧竹声不绝于耳,他自街坊的上空掠过,正有报时的钟鼓鸣声响彻,他于是知道和白琊的约定期限还差三刻。等踏着万象阵到了空桑,团圆的气氛一样浓烈。阿喻往下看去,只有白琊的房前还是一派冷清气象,他跳下去的时候,恍觉自己像是一块楔子,正与那块缺口契合。

这会儿白琊被雪风一吹又清醒了些,同阿喻说起他曾在宫中时,年初一上朝的繁琐规矩。又让阿喻说一些他诞生以前未经历的皇室秘闻,和他后来所听的传言竟至于吻合,便与怪盗一同哈哈大笑。月光依旧明亮,新雪仍然在下,把先前来客的痕迹都给遮住了,阶前窗外像一大片开阔的玉石,又像一泓白色的湖水,白琊望着,便想起阿喻的头发散下来的模样。他正有吟诗的兴致,一时竟便牵着阿喻的手在他掌心比划。实乃恼人的醉鬼,阿喻被他弄得痒,从手心痒到心头。他盯着剑客修长的、惯于持剑的手点在他的掌心,感到有一种束缚也从那里流到心里了。

似乎也不赖……他有些发怔地想,想到剑客吟完诗,醉意又涌上来,干脆往他肩头一倒。再说些:“阿喻……喝啊!来喝……同我一道,饮酒作乐……”已经近于梦话。怪盗也没有再说话,静默了好一阵子,直到远处霎时鞭炮大作,烟花咻咻地升上高空,间或有乐声和人的高呼,他们便知道那是新年的时刻了。



白琊醉得迷糊,隐约感觉到阿喻又抱他上床,抵着额头同他接吻,向他索求,他无甚抵抗的意志和力气,瘫软着任对方摆弄。似乎有一瞬清醒的时刻,自红罗烛光里,他看到阿喻垂首凝视的神色,觉得实在是美极,便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。他们肉贴肉,灵贴灵,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对彼此的感觉。直至第二日清晨,白琊醒过来的时候,身边已经空无一人,唯有桌案上一件件码着阿喻赠给他的:干了一大半的梅花花瓣,一瓶细沙,一段彩绸,一片纸帛,一颗镶红豆的玉石。空气里仍有隐约的楼兰曼达之花的香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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